絕命毒師|人生就如化學,從未停止改變 (有雷)

從醫生口中吐出的話語宣判了一位中年男子死刑。五十歲生日那一年沃爾特懷特被宣判了肺癌末期,只剩下幾年好活。此時如果是你,可能有好幾條可以選擇,

一.  在這幾年間完成人生清單,在家人陪伴下死去

二.且看且走,盡人事聽天命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三.與死神搏鬥,放手一搏去完成未了心願

絕命毒師男主角抉擇可能會令人大吃一驚。起源自身體的病變,他決定在他所剩不多的時間內盡其所能賺錢,為的是離世之後,妻子,準備上大學的兒子以及未出生的女兒未來能夠衣食無缺。

顯然身為化學老師的薪資無法負擔美國高額醫療費用,更何況擔保妻兒的未來,人在冏途不得不犯險,沃爾特決定在人生九局下半賭上性命,無論成敗也沒有可失去了,在遇上人生交岔路口他選擇最為危險的一條道路,運用他的化學專業製毒—一代毒師就此誕生。

「化學是構成萬物的基本,但是化學也代表了元素改變,一場病變就像是催化劑般加速了變化速度。」

單就以演員名單來說絕命毒師沒有俊男美女為噱頭,取而代之的是一票硬底子的演員。穿著白色內褲的中年男子在露營車中製毒的畫面深植人心,沃爾特懷特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奉公守法五十年,看著大學時代友人開公司賺進大把鈔票,而他空有化學知識,對生活感到麻木,面對命運開了大玩笑,他決定放手一搏,安排一場絕地大反攻。

沃爾特與學生傑西開啟了他們的製毒事業。年齡、個性差異甚大的兩人竟意外擦撞出火花。無論是在美國電視影集或是日劇中經常得以見到兩男搭檔的設計,《妙警賊探》(White Collar),《疑犯追蹤》(Person of Interest)《相棒》等等皆可以見到互補安排。兩名角色個性一名謹慎另一位就會大而化之,兩人互動笑料百出,也增加了戲劇張力。劇中沃爾特為了製造出百分百純度的冰毒容不得一隻蒼蠅,助手傑西原本是地痞流氓,整日無所事事,在主流價值觀眼中終究是不入流的社會渣滓,外在呈現好勇鬥狠的形象但無法掩蓋傑西善良純真的本性。就連親生父母都不待見的潔西竟然扮演起沃爾特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成為沃爾特另類家人。即使他門曾經意見不合大吵,也曾經拿著槍指著對方額頭,但是他們了解彼此皆是被社會遺棄的孤兒,面對殘酷現實摧殘,相互反射出內心的渴望,終究兩人皆無法捨棄對方。


崩塌的毒品帝國,究竟誰還坐在王座?

第五季第十四集篇名為《奧茲曼迪亞茲(Ozymandias)》取材自浪漫派詩人雪萊十四行詩,講述一名旅人見到沙漠中佇立著埃及法老奧茲曼迪亞斯巨大雕像,莊嚴肅穆的雕像半埋進沙中,雕像底座銘刻著一行文字:

「我是萬王之王,奧茲曼斯迪亞斯,功業蓋物,強者折服」曾講出這段話的傲慢之王如今已不在人世,一手建立的帝國如今已成過眼雲煙。以奧茲曼迪亞茲的下場隱喻沃爾特處境再合適不過。他一磚一瓦契起的城堡一夕瓦解,歷經風霜蒼白的臉龐埋進沙中,剩下的只有家人的哀號,他犧牲了所以他愛的人,為得建構屬於他一人的王國。

毒師代表的是整個面臨中年危機的群體,他們活了大半輩子為了妻兒,為了父母,為了社會上的所有期許,卻只能在夜深人靜中意識到自己存在。

沃爾特曾說過:「我這輩子過得戰戰兢兢,擔心這個那個,整整50年。每天在淩晨3點驚醒。得了癌症後我反而睡得安穩,意識到最糟的是恐懼本身,恐懼才是真正的敵人。」只有在此時此刻他才能真正的「做自己」他不再害怕,也不再恐懼命運。因為他知道壞消息遲早會來,但在那之前,命運由誰掌控?只有他自己。就算他知曉自己即將走入修羅道,搖身一變成為眾人口中的惡魔,他也不願意畏首畏尾地死去。

談及成功的反戰電影必須將戰爭的殘酷,人性的掙扎呈現出來,引導觀眾反思戰爭的意義。電影《猜火車》(Trainspotting)中,男主角馬克(Ewan McGregor飾演)為了毒品將頭埋進骯髒不堪的馬桶中,抑或是主角一行人吸毒過量導致嬰兒慘死的悲劇,這幾點一一勾起觀眾的同情心並告知吸毒後的慘烈下場。《絕命毒師》中同樣也安排了些許橋段,深刻刻畫出癮君子們失常荒謬的行為,輕則意識不清,重則因吸毒過量而亡。因毒品買賣將自己與家人置於危險處境,沃爾特對著妻子說他並沒有處於危險中,因為他就是危險本身。」在故事劇情中,只要牽扯到毒品的人們都置身於危險中,絕命毒師劇情情節皆是血淋淋的教材,摧毀人類的不只毒品還有對權力的渴望。

為了救好友,你願意殺死無辜的生命嗎?沉重的道德難題不斷在劇中上演。編劇不斷將沃爾特與傑西置於兩難境地,若是不出抉擇可能危及性命,為了活下去是否道德、親人皆可拋?

金錢作為沃爾特成為毒師的理由,但是支持他走下去的是他對於事業的野心。猶記得傑西隨手將整捆紙鈔沿街丟棄,路人們歡欣鼓舞撿起從天而降的禮物,見到這一幕我才真正了解「窮得只剩下錢」含意。錢就算再萬能也喚不回逝去的生命,與被掏空的心靈,只換得無限的空虛。靠著毒品賺來的不義之財稱之為「Blood money」。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康納曼的研究發現年收入達到新台幣215萬元到240萬元左右時(約美金7萬5千元左右)幸福感就不再上升。沃爾特為了家人攢錢,非但沒有獲得幸福,最後這筆錢卻被家人唾棄,是何等諷刺。劇中沃爾特憑藉著謹慎小心的個性與過人的智商化解了重重危機,擊退了眾多惡人,卻無法解決家庭這塊軟肋。當他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毒品帝國,他也親手埋葬了家人的幸福。

改變了,然後呢?


進電影院看一部電影是流傳已久的儀式,觀眾們在一段期間內齊聚一堂共享情感,電視影集則是像長途馬拉松,觀眾們就是陪跑人員,無法代替跑者向前奔跑,我們能做的只有眼睜睜看著一位平凡無奇的中年男子的人生產生化學變化,在人生盡頭產生還原反應。六年漫長的旅程在2013年畫下終點。無論是飾演沃爾特的Bryan  Cranston或是飾演傑西的Aaron Paul藉由《絕命毒師》迎來了演員生涯的高峰,他們的狂喜、悲痛以及掙扎深深觸動著觀眾的心靈。精湛的演技替他們拿下了無數美國艾美獎講座,此影集也成為IMDB史上高評價影集之一。對演員而言,絕命毒師的故事就此畫下句點,對觀眾而言,毒師仍存在我們心中。《絕命毒師》完結至今已十載,我們見證一名普通的中年男性成為一代製毒師。我們無法預知沃爾特最初的決定會引導他走向好結局或是壞結局,但是我只知道他並不害怕做出改變,並且接受了改變帶來的後果。

無論是色彩寓意,運鏡手法,角色塑造與動機,《絕命毒師》都是十分優秀的作品,它如同導師引導觀眾咀嚼人生,隨著沃爾特走了如此漫長且艱辛的道路,回顧原點,我們已沒有遺憾。

※本文為投稿文章非本站立場,內容如有疑慮請來信告知